close

內容來自YAHOO新聞

多城蜜語-金華昌博物館

中國時報【陳微╱文】

伍于念和梁光榮來到美國俄勒崗州的時候,此地曾有一千華人,尋金熱潮過後,人們逐漸離去。兩人沒有回中國,也沒有離去疲憊沒落的小鎮,也許,這正是「我生本無鄉,心安是歸處」的一種生命的詮釋吧!

來到俄勒崗州的金華昌博物館,純粹是一個偶然。在此之前,有誰聽桃園市車貸貸款薪轉貸款2016房屋修繕貸款信貸年息說過這名字呢?

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圖畫山(Painted Hills),老早聽說此地的眾山有如上蒼揮灑了彩筆,點染青黃紅赭,像圖畫一樣美麗。一百一十四人分乘兩輛旅遊車,浩浩蕩蕩自西雅圖出發,沿90號高速公路,越過卡斯基(Cascade)山脈,再南下俄勒崗州,走進連綿起伏的荒漠高原,從一條高速公路轉接另一條高速公路,在海拔三千多呎的山區盤桓,把眾人弄得頭昏腦脹。如此這般,便錯過了一個出口,終於來到公路26號和395號的交會處:尊地(John Day),一個只有1.87平方英里的小市鎮。墨西哥籍的司機說,這兒有一家金華昌博物館,是紀念兩位華人的。

搭上尋金熱潮

車子停靠在廣東路(Canton Rd)上的一個小公園旁邊,眼前看到的是一間毫不起眼的兩層建築,用很結實的石塊造成,四周的房子都是很尋常的民宅。這個在2010年的人口普查時,僅有1744人居住、97%是白人的小地方,日間也是靜悄悄的,一下子來了鬧哄哄的百多名華裔遊客,也給博物館來一個措手不及,嚮導每次只容十人入內參觀,我們只得鱗比排隊站在館前。我居於人龍末端,估量要排候兩小時才能夠進內,便索性離隊,隨意先看園子裡陳列的介紹圖片。

原來這兩個主人翁伍于念(Doc Hay,1862~1952)和梁光榮(Lung On,1863~1940)都是來自廣東台山。

十九世紀末,美國正要興建鐵路,需要大量勞工,尤其是1857年的尋金熱潮,使很多華人遠渡重洋來到金山。

為了尋找工作機會,21歲的伍于念辭別了妻子和一雙兒女,聯同父親一齊到了美國,那是1883年,排華法案通過後的一年。他們輾轉來到華盛頓州的東南部。這時,尋金的機遇越來越渺茫,華人只得從事伐林、開墾、採礦、建造公路和鐵路的工作。兩年後,父親回唐山了,他隨著眾人到了俄勒崗州的尊地。

俄州的煤礦業原本集中在峽谷市(Canyon City),卻因1885年的唐人街大火,紛紛遷移到尊地。於是在1887年,此地已有一千華人居住。

莫逆交共創業

這一年,24歲、雙手滿是厚繭的伍于念遇上同鄉的21歲的梁光榮,頓成莫逆。梁性格外向,能言善道,精通中英文;伍則木訥沉實,自幼熟讀醫書,嫻習易經。兩人商議之下,合資買了金華昌商店,店面改成厚重的鐵門,門後增建一道木柵作保護,窗口加裝鐵欄,鋪的前方作為大夫看症的場所,後方售賣唐山雜貨,側旁放上雙層床,作為臨時旅舍。自這天起,伍便改稱Doc Hay,右手從此戴上手套,保持觸覺的靈敏,只在看病時才脫下手套。梁亦改名為Lung On,也稱Leon,負責翻繹和經營金華昌什貨店。

在這個原始高原,伍大夫就是唯一的醫生,他把脈看症,在廚房的大鑊為病人烹煮草藥,或研碎草藥,用蜜糖或油劑搓成丸子給病人服用。有時在一劑藥裡,用上了60種草藥。藥是從三藩市或後來自香港買來。他治過敗血病、凍瘡、洛杉磯斑點熱症、不孕、性病、壞疽、盲腸、小兒麻痺、流行性感冒。他醫術精湛,聲名遠播,使很多白人都來找他看病,遠自阿拉斯加州和阿拉荷馬州的中藥醫師都請教於他。通常是梁光榮替他翻譯,他活了一輩子,也沒有學英文。

伍大夫的成功也曾引起別的白人醫生的妒忌,由於沒有正統西方醫學訓練,三次被控無牌行醫,但是,被治癒的人群起替他辯護,三次都無罪釋放,理由是:他從沒有醫死人的紀錄。甚至1919年肆虐的西班牙流感,單是俄州即死了3500人,而他的病人,卻神奇地活著。

梁光榮通曉中英文,這使他成為非常重要的人物。他可以代招聘工人,當翻譯,代寫家書。後來更投資礦場、地產、汽車。在1940年去世時,遺產近九萬元,半數給了伍大夫,半數給在中國的妻女。但是她們終於也沒有來美國,沒能獲得遺產。

穿越時光隧道

伍大夫行醫直到1948年,在1952年去世,人們從床蓆下面,發現了鄉間父親責令回唐山的信,妻子兒女告苦求資助的信,也看到了捐助孫中山先生革命的付款收據,更多的是病人給他的支票,二元、五元、十元、四十元,他都沒有兌現,總數達23000元,有好些還是美國大蕭條時開的支票。

金華昌此後被木板封起來,這座建築物及其內的一切,完封不動地過了20年。

其後,直到1967年,市府這才發現伍大夫早把物業權捐贈給市政府,連忙拆除板塊,整修之後,1973年成為金華昌博物館,2005年更被列為國家級歷史地標。

終於輪到我們這一組入內參觀了。大門側邊的桌子,大概該是伍大夫看症的地方吧,現在擺著訪客簽名冊,我看到的是寥寥可數的名字。進門的時候,我特地看了鋼門上的子彈痕跡,原以為已經看了不少的文字陳述,已有若干瞭解,但從看到子彈痕跡那一剎那開始,像穿越了時光隧道,立刻體驗到在排華年代鋪天蓋地而來的惶恐震撼。從牆上掛著的格蘭縣銀行(Grant County Bank)的日曆,時空都凍結在1920年11月13日。屋子內最顯眼的正中位置是懸掛著紅布的神位,香爐裡仍滿滿插著半燼的香燭,前面高懸四盞不再金碧輝煌的燈籠,想來這就是他們供奉香火,求心之所安之處吧!四周牆壁,都裝有陳列架,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罐頭、什貨、雪茄、香菸、油糖、茶葉、化核應子、爆竹、酒、浸著蛇的藥酒、五百多種藥材,以及其他日常用品。還貼著飽酣墨汁寫在灑金紅紙上的大字「貨如輪轉」、「架物流行」。

堅強的生命力

另一房間設有兩張雙層的碌架床,想來是給疲憊的旅客用的。床榻周沿貼上十八張廣告,上有男大衣、男西裝和女裝的款式,並用英文寫著They are all one price(男女同價)。在廚房裡,燻黑的牆壁,燒柴的爐灶,有著木蓋子的大鐵鑊,杯碟盤碗,瓦罐銅壺,筷子、菜刀、坎具,一應俱全。令人想起這就是伍大夫煮草藥給病人飲用的工具。旁邊有一張老舊的木桌子,橫放著幾本簿子,其中一本寫著「歷年存各客賬部」,旁有毛筆、墨硯等文房用具,想來這就是無數離鄉背井,又不識字的華工來找梁先生寄錢回鄉和寫家書的桌子吧!另一邊的長木桌,放著研藥用的盅子、小槌子。看到了這一切,體會到那些年在異鄉謀生,言語不通,又飽受歧視的日子裡,金華昌如何凝聚華人,成了一個同聲同氣、相濡以沫的重要地方。

金華昌博物館記錄了一段華人拓荒史。這是華人在美國成功的歷史,還是過客的歷史呢?天地悠悠,又有誰不是過客?伍于念和梁光榮來到這裡的時候,此地曾有一千華人,尋金熱潮過後,人們逐漸離去,1900年只剩下一百人,1940年則不到二十人。兩人沒有回中國,也沒有離去疲憊沒落的小鎮,也許,這正是「我生本無鄉,心安是歸處」的一種生命的詮釋吧!

在回程的車子上,眾人默然無聲。我凝視遠處山坡上的滾草(Tumbling Weed),枯黃乾澀,灰灰濛濛,這兒是高原地帶,土地貧瘠,滾草秋季時莖在近地面折斷,隨風滾動,到了那裡,便長在那裡,其堅強的生命韌力,令人驚歎。寂寂無聞的金華昌博物館正給我同樣的感動。

(陳微,住過奧克蘭、坎培拉、紐約、普林斯頓,現居西雅圖。萬水千山,風波過後,仍是最愛中國文字。)觀音房屋信貸新屋房屋信貸



新聞來源https://tw.news.yahoo.com/多城蜜語-金華昌博物館-215006731.html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artistryyyvo8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